爆炸从正中向全岛辐射,面积足有近百平方公里的岛屿仿佛被切割开来的薄饼般,分裂成一块一块。周围的海水涌动着向这集中,似乎这座岛的位置已经成为一个空陷的黑洞,大大小小的漩涡推挤着,盘绕在开始分崩离析的岛屿四周。
爆炸的声响与气浪像是一瞬间抽走了身体中的所有血液,安缇诺雅脸色惨白地停在半空,无数颗宝石从纹身中飞出来,环绕在身体周围,碎裂成璀璨晶莹的粉末。
“——Time Stop——”(注1)
升腾着的蘑菇云,崩塌中的岛屿,呼啸着的巨浪,挣扎远离的妖怪……在这一瞬间,仿佛都凝固在了时间之中,违反了一切力学原理,呈现出雕塑一般,完全静止的状态。
鞋尖踢上了散落在通道里的碎石,石头翻滚着落向阶梯的下面。坍塌的墙壁堵塞了通道,闪耀的火光过后,堵死的通路出现巨大的洞口。
一切的一切,都在一种诡异的静默中发生着。仿佛那些原本应该有的炸裂声,飞溅声,都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抹消了存在。唯一能听到的,就是胸腔里,沉闷的鼓动声。
“砰……砰……砰…砰。砰。砰,砰,砰!砰!!砰!!!”
一声一声,愈来愈急,愈来愈响。
已经近了,很近了,就要到了……等等……爸爸……请等一下……
“——!”脚步猛然顿在了监控室的门口。
安缇诺雅抓着立克石的门柱,纤细的手指深深陷进了坚硬如铁的柱身之中,美丽的眼睛睁着,没有焦距,仿佛在到达的瞬间,灵魂就被抽出了躯体之外,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外壳。
过了很久,她终于移动脚步,轻柔地,缓慢地,像是生怕踩到某些易碎的物品似地,走了过去。目光没有在阻在她身前的,同样静止着,呈现出一种争吵姿态的几个人身上落下一秒。
她走到那块巨大的落石前,半跪下来,一双苍白的,没有血色的手,轻轻地覆在从落石边缘露出的那只手上。
指甲深深地,深深地,陷进了那只手的手掌之中。从手指末端传来了,人类肌肤所特有的,在遭遇到外力时的那种柔韧的弹性。
她轻轻地将脸贴上去,手脸相触的地方,还带着温热的感觉。仿佛在那薄薄的一层皮肤下面,那些细细的脉络之中,还涌动着鲜活的血液。
感觉不到了。
已经感觉不到了。
她已经再无法感知到,那个黑暗而疯狂,却也包容而温暖的灵魂。
之前所有的恐惧,现在已经,完完全全地消失了。现在的她,平静而理智。除了从灵魂深处迸裂开来的,渗进每一根神经,每一寸血肉的,冰冷深邃的痛楚外,她没有任何问题。
“爸爸,您……欠我一个解释。”她轻柔地将那只手拉起来,贴在自己脸颊上,低低地说着,声音温柔得像是午夜徘徊的呢喃:“我知道您听不到了。但……我还是想要一个解释。”
凝滞的时间缓缓流动起来。
碎裂的沙石不断从上方掉落下来,被无形的罩子,阻隔在一个小小的范围之外。
“——近鬼——你竟敢!”
“抱歉,小阎王,我们也只是奉命而已,这个人类是绝——什么人?!”并没有察觉到那段静止的时间中发生的事,而是接续着之前对话的几个人终于注意到这个快要坍陷的房间内,莫名多出的人影。
背对着他们的银发少女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般,只是侧着头,将脸低低地贴在唯一仅有的那只手掌上,一动不动。
披着长长的红色披风的少年眼神一动,挣开护卫的手,走过前去,弯下腰,将握在手心的物品摊在前面:“左京先生说要转交的人……就是你吧?”
熟悉的,刻着“sakyo”缩写的打火机,映进眼角。
那是很久以前,她和铃木一起改装过的那一个。左京一直没有换,始终在使用着。如果一直带在身上的话,根本不会被这种爆炸……
手指迅速地旋开底托,和真人完全一样的影像,被投射在这个就快坍塌的房间内。
黑色长发的男子夹着一支烟,另一只手抄在袋里,靠在一个窗口样的地方。背景里隐约有欢呼叫喊的声音,夹杂着“浦饭”,“户愚吕”的字眼。
“爸爸刚才……和人打了个赌。现在看来,好像输了。”
“因为用性命作了赌注,所以要说的话,也只能这样子,来同左瞳讲了。”
“不过,也并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情。只是很抱歉碍…答应要陪你去迪斯尼的。但看起来,爸爸要失约了呢。”
“左瞳……可别生爸爸的气啊。”
他转过头,似乎是望了窗外一眼的模样,吐出一口烟,站直身体:“就是这样了。再见了啊,女儿。爸爸大概是……来不及看你长大了。”
影像晃了晃,消失了。
“啪嗒。”
一颗水珠,轻轻滑落地面。
“你……是左京先生的……女儿?”
小阎王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,仍然背对着他们的少女只是轻轻地问:“赌约的……内容,是什么?”
“……是浦饭和户愚吕弟的胜负。”
“户愚吕弟,输了?”
“……是的。”
“其他人呢?”
“……他们……”小阎王捂着嘴,犹豫了一下,有些不忍心地回答:“都……死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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