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玉衡像踩弹簧一样一跳一跳地慢悠悠晃到常乐眼前, 看到变回莫思凡面容的常乐禁不住愣了一下。他左看右看,“乐乐,你没事吧?……还记得我吗?”
常乐没从来人身上感受到恶意。况且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?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。他实在太爱眼前这朵牡丹了, 莫名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。
于是常乐诚实摇头。裴玉衡扶额。
他指指常乐的乾坤戒,“你戒指里有一本青皮手账,里边记载着这三个月来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所有事情。若是你对我有所疑虑,可以先打开看看。”
常乐看他。
在一瞬的不明所以后,裴玉衡又解释道:“你有一种怪症, 每次睡着或者失去意识后,就会失去所有记忆。所以我有把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记下来的习惯。但是那本手账昨夜被你要了去, 今早我们出门时, 你把它收进乾坤戒里了。”
常乐又把手账掏出来,匆匆看了几眼, 随口问到,“昨日我们一起做了什么?”
“昨日我们清晨离开清河镇, 临近午时抵达即墨, 在茶楼品了一下午茶, 晚上去放了河灯, 还看了烟花。”裴玉衡道。
常乐合上手账,丢进乾坤袋, “这是哪?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?……还有, 你叫什么?”
“我叫裴玉衡。你一直叫我‘裴大哥’。因为你总会失忆, 所以我们来此寻找一件叫‘晗光魄’的宝物, 它可以储存自身所在之地的影像。这里是东海之荒。我此前也未曾来过,看此地奇幻之境,想来是处秘境。我们且顺着一个方向向前走走看?”
常乐点点头,伸手示意裴玉衡在前边开路,自己跟在裴玉衡的斜后方。
这是种极具怀疑性和防卫性的举动。
但裴玉衡没说什么,十分干脆地在前边探路,将毫无防备的后背露给常乐。
他们重逢了三天,常乐失忆了三次。裴玉衡开始觉得他在手账里编造的故事着实扯淡。要他一个什么都记得、感情积累蹭蹭上飚的人,循环反复地去面对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清空记忆的人,反复对他讲同样的话,反复看他对自己从热情到冷漠,裴玉衡不得不承认,自己的心脏还没那么强大。
困难关卡反复打,是对玩家精神的极度摧残!
晗光魄必须要弄到手!
裴玉衡的背影看起来很沉默,隐隐散发着低气压。常乐莫名觉得这人和自己在一起时不该是这样的。应该总是很温柔地笑着才对。
“你在生气?”常乐问。
“嗯?没有啊。”
裴玉衡应着,手起剑落,斩杀了两条突然冲二人冲过来的飞鱼。那鱼的吻部如尖刺般凸起,背鳍也十分锐利的模样。冲过来时,速度快得惊人,若是扎在身上,只怕会被硬生生穿个血窟窿。
可那凶猛态势,在裴玉衡的浑身肃杀气息下,根本不值一提。
“好剑!”常乐盯着那把流光灼灼的长剑满目艳羡,“能给我看看吗?”
裴玉衡打量着四周环境,之前优哉游哉的游鱼仍旧在他们的四周逡巡,可总是隐隐给人一种危机四伏之感。裴玉衡横剑而立,“这种时候,看什么?”
常乐倾身探头看看裴玉衡的脸,撇嘴道:“果然在生气。”
裴玉衡猛然抬手按下常乐的头,长臂一伸,流光飞射而出,将又一条袭来的飞鱼捅了个对穿。而后流光自动调转方向,飞回裴玉衡手中。
“小心些。”裴玉衡说。
常乐恹恹跟在裴玉衡身后,看着他时不时挥剑斩杀突然袭来的飞鱼,却不与自己说一句话。常乐也说不上为什么,就是感觉两人的相处不该是这样的。
“喂,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的走路姿势很奇怪?”常乐说。
走一步、跳二尺什么的,好似两个神经病。
“习惯就好。”裴玉衡头也不回。
常乐还欲说什么,却突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,身体反应先于意识,回身便是纵向一掌劈下,剑气卷起的风刃斜斜飞出,另一道剑气亦擦着常乐身侧同时飞出,两道风刃交叉成一道X型,将企图背后偷袭的三只飞鱼斩落。
常乐转头,与帮了他一把的裴玉衡对视。
裴玉衡收回剑,点点头,“战斗本能还在,很好。”
说罢,转身继续向前。
常乐鼓腮。裴玉衡对他如此冷淡,让他十分不爽。若不是他刚出现时露出那般紧张他的样子,常乐险些要怀疑手账里的情意绵绵都是假的。
“喂……”常乐说。
裴玉衡没应声。
下水之前还眼中脉脉含情,会软声唤自己“裴大哥”的小白兔,转眼便又成了猜疑心重、只会喊他“喂”的陌生人。这水下秘境危机四伏,鱼群不胜其扰。两厢加持,裴玉衡很心塞,沉默不语地挥剑斩杀来犯鱼群。
常乐兜着双手悠哉游哉地跟在后边,看裴玉衡拿鱼泄愤。
“喂……”他又唤。
裴玉衡装没听见。
前来攻击他们的飞鱼越来越多,常乐不胜其烦,盛怒之下全身炸裂出凛然剑气,空间在一瞬间的震荡后,全部游鱼化为浮殍。
“喂。”常乐说。
裴玉衡停下脚步,回过头来,皱眉。
“你在生什么气?”常乐问。
“你怎么戾气这么重?”裴玉衡问。
若不是这些鱼并不会流血,怕是方才常乐那一下,会让二人被血雨淋个通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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