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输急了眼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,他身无分文,无家可归,我爹看他可怜,念兄弟之情让他到铺中帮忙,他不愿去,倒是搬进了我家借宿,日日烂酒买醉!爹忙着生意时,家中便只有我娘和他两人。不久爹又做成了一笔大买卖,得了许多银子,兴高采烈回家报喜,买了酒菜与他一同庆祝…当晚…当晚…”季凌云急喘几声,摇头道:“这个畜生便做出了天理难容之事!他趁爹酒醉…把他勒死了!”
“啊!”饶是常欢一压再压,仍忍不住骇出声来。
季凌云笑道:“你说,杀了人的人是不是很害怕,很想赶紧逃走?呵呵,他不然,他的胆子大得无边,他不但没走,还将我爹的尸体敛葬,将我家财产全数变卖,竟…竟还留了银子给我娘,之后才离开,你说他不是畜生是什么?”
常欢颤声接话:“你…你娘她…”
“我娘…呵呵”季凌云笑出了声,眼中晶莹欲滴,“我娘是个懦弱的女人…她在身怀六甲时就被那畜生玷污了,只因他威胁要杀人,便一直不敢告诉爹,爹死后,他将娘绑在屋中十日,办妥所有事情便消失无踪。我娘报过官,喊过冤,却无头绪查找谭武春下落。她生下我后,靠帮人织补一直将我带到九岁,爹的十年忌日那天…她一句话也没留给我,就投河了。”
常欢面白唇青,已无话可说,季凌云倏地看了她一眼:“你可知我怎知道这些事?”
常欢僵硬摇头,听他冷笑道:“因为我那懦弱无能的娘将我托给了一个写字先生,临自尽前求他写了一封家仇长书,本是嘱他待我长大之后给我,岂知我娘刚死,那写字先生便连书带人将我扫地出门!”
他叹了口气:“少不更事,知晓真相便一心想要杀他报仇,无权无势满心仇恨的一个孩子,天下如此之大,你说我该怎么找他,怎么报仇?”
常欢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缩在桌角,不敢说话也不敢动。
季凌云仰头闭眼,咬牙道:“我…卖了我自己,却找错了买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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